清宵

［药婶］奔现日志

*药研乙女向

*一发完结

*全私设预警

“还睡！上工了上工了，审神者来了。快去开门！”

加州清光冲进来，两下把还在睡觉的药研藤四郎粗暴推醒。

药研满脸不高兴，“喊什么？来了你不能先顶一下吗？！”

“昨天翻的可是你的牌子呀。”清光气呼呼答道。

药研抓抓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坐起来。

真是懈怠了。

“仪表，注意仪表。”清光围着他团团转，嫌他着装太过朴素。

药研系着衣扣踩上鞋，整理好领口和袖扣，用手按着一束翘起的刘海出发了。

一期哥，平野，乱，小退……大家都不在。

经过空荡荡庭院的时候，药研心里涌上一种奇妙的寂寞感。

这是一座刚建立起来的本丸，驻守此地的刀剑男士只有初始刀的加州清光和初锻刀的自己。

药研藤四郎，目前就任时政的实验员，为正在开展的一项实验项目收集数据。项目课题是通过一款名为“刀剑乱舞”的游戏，收集关于人类虚拟情感依恋模式的大数据研究，实验对象被称为“审神者”，年轻的女孩子居多，当然，男性是更为珍贵稀少的实验样本。

他们这些刀剑男士，则是时政通过对年轻女性的心理喜好甄选出的不同类型。涵盖范围从正太到女装大佬，形貌不一风姿各异，而且据说时政还在不断物色新人。

顺带一提，目前为止，药研人气还是挺高的哈。

天守阁的主屋安放着一台超大size屏幕，后面连接一排传输线。审神者各种表情语调反应数据都会事无巨细的传输到时政的数据分析中心去。

屏幕上粉色的樱花标识转啊转。

“刀剑乱舞开始了……来吧，现在是治疗的时间了。”

端坐在屏幕前，药研面无表情念出预设好的台词。

一旁的狐之助很有眼色的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除了露个脸，连台词都不用费心思，都是时政预设好的，只要挑着念就可以。

不然怎么叫虚拟，让你们自由发挥的话，不如直接网恋得了。时政的设计员如是说。

程式单身狗不允许这种情形发生。

日常轻松报酬丰厚，最重要自由时间长，药研对这工作没什么不满的地方。

樱花进度条加载到了100%，屏幕亮起，对面显出一张女孩子的脸。

圆圆脸大眼睛，他昨晚就见过了。头上带一个粉红兔耳朵的发圈，一边鼓着腮帮子刷牙一边用手指戳戳。

药研不自觉的后仰了下。

这根本没资格向他要求仪表。药研想。

“早啊，药研。”她笑眯眯弯起眼睛。

在审神者的问候声中，本丸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身在本丸，时间流速和现世相比缓慢的多，一段时间内他们也只攻略一位审神者。

没错，攻略。提高审神者对某位刀剑男士的好感度，直至出现所谓的“婚刀”。此后时政即会通过技术手段调低审神者的兴奋阈值，直到对这个游戏彻底失去兴趣。

比方说，忽然发现自己变得很非，之类的。

当然也会有审神者没多久就直接消失了，或者根本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感冒。

这种情况就算失败了。每个人都要扣绩效，近侍作为直接责任人扣的尤其多。通常初始刀们属于出了问题就会被扣的最惨的那一批。谁让他们在大多数还没建起来就被荒废的本丸中担任了近侍呢。

倒是三日月啦、鹤丸国永啦这种出率不是特别高、脸又好看的，格外讨女孩子欢心，数据也比别人好看些。

不过，这次的审神者，看起来很喜欢药研呢。

近侍是他，出阵也总是带着他。

啊，所谓出阵，其实就是打电玩。

每局战斗会折换成结果直接显示在审神者的客户端。

“吾讨厌无谓的战争。”江雪左文字一副悲天悯人的嫌弃表情。

“不就是年纪大了玩不惯3D游戏嘛。”鲶尾私下跟药研吐槽。

“别这么说，三日月先生就很擅长。”

正好听到他们对话的三日月施施然转过头，“拿钱做事嘛。顺便说一句，虽然自称爷爷，我可还不老呢。”

“拜托先不要开太刀极化，想多休养一阵子。”太刀们跟设计员交代。

木廊下矮桌从没收起过，茶的品种一天一换，还有爱好烹饪的光忠义务提供各类新式茶点。

这不是养老院啊喂。每次经过，药研都忍不住这么想。

短刀职业防御属性低，在阿津贺志山这种正面团战的战场简直被吊打，被对面安排的明明白白。

药研操纵角色左闪右躲，一通神操作，还是冷不防被斜刺里冲出来的溯行军砍掉了一个刀装。

“你绕后去吧。”长谷部脸也不转，上前替他挡了一刀。

药研有点无奈。

屏幕右下角的小画框里，审神者的神情很是担忧，鼻翼也皱起来。

看看好感条，不降反升。

所以人类的情感，真的是很复杂的东西呢。

审神者在线的时间相当长，有时晚上做功课也会打开客户端，抓紧间隙顺手点点。

临近考试课业繁重，常要忙到深夜，她眼睛下面浮出明显的黑眼圈。

有一次更是直接趴桌上睡了过去。

没有人操作，药研便也放空，活动了一下手脚。

审神者的大脸在屏幕上全方位显示。

埋在臂弯里露出一半脸庞，嘴巴微微张开，亮晶晶的口水摇摇欲坠。

药研看得难受死了，恨不得丢过去一打纸巾求她擦干净。

她忽然睁开眼，要醒不醒的，看了眼屏幕，口齿模糊的叫了一声，“药研。”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万籁俱寂的静夜里，像是真的有人在耳边呼唤了他的名字，又像一颗划过夜幕的小石子，堪堪落入他心田。

啊，我在。药研默默回答了一句。

随着游戏的推进，本丸的刀剑也越来越多。

但药研的好感度永远都是独树一帜的高。

粉红进度条一路攀升。

喜欢我的人我也很喜欢呀，药研想，随手做出了一个金刀装。

刀装小游戏说难不难，挺考验反应的。

木炭玉钢冷却材，铁匠要哪种立刻加入哪种，速度不断加快，时限内全正确才能做出金色刀装，再次是银的、绿的。错的多了就直接报废。

技术太差无疑会降好感，但如果非常擅长的话……

“就会每次都被喊来呢。”源氏的兄长笑眯眯说道，拿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

审神者夸了两句就一如往常把他打发了，叫了别的近侍。

靠在门边的药研一边觉得有点想笑，一边想幸亏是隔着屏幕，不然只怕审神者今天作死明天就得真死。

髭切定睛看了他一眼，像猜出他心思般微笑道，“放心，也不会因为这个就随便砍人了。”

他生的好看，眉目动人，一笑如少女，眼中却似有锋芒掠过，刺得人心中微悸。

“嫉妒会让人变成恶鬼哦。”药研淡淡回了一句。

“我名为鬼切。若有一天药研发现自己心中生出恶鬼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帮忙。”髭切也不反驳他，一笑走了。

今次审神者叫的近侍居然不是他，是信浓藤四郎。

信浓指着自己确认了一遍后，就开开心心的跑了进去。

“呐，可以钻进大将怀里吗？”少年清亮又爱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生出恶鬼什么的是不可能的。药研面无表情。

早知道地下城就不打那么卖力了。

换装系统开了。

到底是谁提了这个不靠谱的建议出来。刀剑们纷纷抗议，表示内番服都要换成背心短裤才好。

虽然他们不高兴，挡不住审神者们喜欢。时政最终还是决定上线换装模块。

竹帘后倒计时提示滴答滴答的响。

“快点快点。”狐之助在一旁催促。

药研一边披白大褂一边抱怨，“我想知道一期哥是怎么完成这项工作的？”

“就等咯，每次审神者都以为网卡了。”狐之助提醒。“你鞋子还没穿。”

“不穿了，反正看不见。”

“唔。”审神者花痴了一番，然后表示药研果然穿出阵服看起来更帅些，晚上再换内番服好了。

竹帘又刷的一声放了下来。

药研和堆在脚边的制服面面相觑。

“快，快。”狐之助又在催促。

药研简直要昏过去。

那天，他偶尔听到了乱和后藤的私语。

“药研是不是有点沉迷了？”

“不会吧。是药研啊。”

药研在门外站了站，轻手轻脚的走开了。

是不是真的有点沉迷了呢？当他发现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的时候，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于是他提出了修行申请。

审神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时政可没那么多经费让他们每个人都享受公费旅游。所谓修行就是放个短假，出去玩倒也可以，差旅费不报。

药研没打算出去，捡起被近侍工作耽误了一阵子的课业。

修行期间他们会有三封信寄给审神者。

当然内容也是时政的统一模板。

但药研真的收到了审神者的回信。

粟田口家的起居室里，药研看完信，出了会神。

大家起哄要看，后藤玩闹着从他手中抽走了信纸。

药研伸手拦了一下，没拦住，也就算了。

后藤念了两行，念不下去了，乖乖把信还给他，脸红的像番茄。

一屋子的鸦雀无声里，不知谁小小声说了一句，“哇，好像情书啊。”

但是，她喜欢他什么呢。

是这张脸，这个样子吗，还是别的什么。

不知道。

如果他可以跟她交谈，可以向她讲述房门外的世界，檐下的风铃，纷飞的万叶樱，池塘边漂浮的萤火虫，开不完的茶话会。

如果可以跟她说他的故事，拉她的手走过铺满红叶的街道，看过草木葱茏、春往秋复。

那么，他一定就能知道了吧。

那天深夜，药研走进天守阁的主屋。

屏幕不出意外的黑着。

狐之助挥舞小爪子在传输器上忙碌着，看了他一眼，切换掉了操作界面。

“当然不行。”狐之助表示审神者下线期间他们是绝无权限打开客户端的，“那违反隐私权和用户协议。被发现了公司要关门的。”

药研点点头，没有再坚持。

“要茶吗？”看他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狐之助问。

“不要。”

“那一杯咖啡，谢谢。”

“……”

药研冲了两杯速溶咖啡，递过去一杯。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屏幕什么时候亮起来的。

药研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审神者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穿着粉红肩带的睡裙，面颊上还带着睡出来的印子，嘟嚷着好像感觉有人喊了她。

她对着药研嘿嘿傻笑两声，下线了。

药研汗都下来了。

所幸审神者醒来就把昨晚的事忘了个差不多。

至于为什么已经前去修行的药研会出现在近侍位上。审神者归因为自己睡糊涂后的幻觉。

她一向这样，只有个聪明的样子，其实是个迷糊的小笨蛋。

托她的福，药研躲过了一次处分。

休假回来，药研更忙了。

好感条已经满格一段时间了，这座本丸的攻略也已接近尾声。

再一次在深夜里来到天守阁的时候，他站在狐之助身后。

这次狐之助没有再关闭操作界面。

小屏幕上色彩流动。

“这是什么？”

“整合信息流，删除冗余数据。”狐之助答到，“跟你猜的一样。每次本丸易主数据更新，都会清除掉你们记忆中关于感情的部分。”

怀有每一次的记忆，却无需保留多余的情感。不带旧的牵绊，来迎接新的开始。

这是他们每个人就职时就签署过的协议。

“离职时你们可以选择读取或者彻底删除。”狐之助问他，“你现在需要读取吗？”

药研凝视着那方屏幕。

无数色彩绚烂的小方块从屏幕上飞掠而过，汇聚成一条庞大的信息流，其中间或有几点格外闪亮的星火，转瞬又湮灭其中，如无垠星海里倏然绽放又归于寂静的恒星。

那是他们的情感吗。也曾喜欢过谁，恋慕着谁，温柔地凝视过谁，在谁的早安中露出会心的微笑，又看着谁睡眼惺忪的脸，恋恋不舍的关上那扇门。

“不了。”药研拒绝了。

喜欢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我不在的话，这个身份会抹除吗？”

“不会。你们的数据早就收集完成了，大概率是设计人工智能来代替。”

“人工智能的话，就不需要你半夜起来清除数据了吧。”药研开着玩笑。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狐之助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谁知道呢？

不过，那是另外的故事了。

“我的调令下来了。”粟田口家的饭桌上，药研宣布了一个消息。

大家居然没有多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一期一振放下筷子，“去哪个部门？”

“先去生物技术部试试吧。”

网恋奔现，网恋奔现。

弟弟们在餐桌上交换眼神，头顶弹幕滚个不停。

不愧是药研，八风不动安稳吃饭。

“如果她还是喜欢游戏里面的你，却对现实的你完全不感兴趣呢？”乱忍不住提问。

药研的筷子停了一下，“那就回来继续网恋。”

他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开玩笑的。

小短刀们又在交换眼神。

药研老神在在的继续吃饭。

想那么多干吗，走过去不就知道了嘛。

许是被初夏的阳光晃了眼，少女连打两个响亮的喷嚏。

“感冒了？”走在身边的朋友递过一张面纸。

“没有呀。”她有些狼狈的擦去眼角的泪水，小声嘀咕着，“也许是谁想我啦。”

end